抓漏

桂花陽台上的桂花開得跟個小呆子一樣，一簇一簇香香的小牙在枝葉間笑個沒完。只消風大一些，就東一點、西一點地落在石白子鋪就的地面上。我因此總在中午過後到陽台上去將花簇撥上一撥，搖上一搖，再將漏網的落花拾揀乾淨。休說初初搖落的桂花兀自嫩黃可愛了。哪怕是已經乾枯，那獨有的香氣都仍然飽含不去。我所以無論如何也捨不得丟了它們，不知不覺堆了有小半瓶乾燥的桂花，案頭紙片上還總擱著兩三疊新的。拿來做糕點或釀酒嘛我是沒那本事，不過好歹可以泡泡茶罷？雖然朋友們都說︰要想拿桂花茶招待他們的話，務必我自家先喝過了，確定沒事之後再說。 卻是陽台斜對面的巷子裏，住了一個不快樂的女人。長什麼樣子我從沒見過，只是聲音已經聽得熟了︰由於長年嘶吼而粗糙破裂的嗓子，隔不了多久就要發作一回。大半時間都在夜裏，想是白天裏男人不在罷？卻是今天午后，在我和桂花聊天的當兒，聽到她為了講電話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，足足飆了二十分鐘。那樣的激怒暴烈，教人疑心生活中的一切對她而言全是引爆的信線。如若她有了一株桂花，會不會嫌花開煩擾而乾脆將它給劈了呢？ 不知道咱們家的桂花是怎麼想的。突然覺得﹁木木膚膚﹂這句成語還真是傳神。至少在我避進屋裏的時候，咱家的小呆子一如以往，依然燦爛地笑著很多香香的小牙—— 不懂。它難道不知道我明天還會去騷擾它？ .msgcontent .wsharing ul li { text-indent: 0; } 分享 Facebook Plurk YAHOO! .